之九 第一次天启之战(第16/25页)



  当年穆如与瀚北八部的那场大战时,那时他还只有十三岁,正是天启帝都中的一个骄纵小公子。任意出入皇宫,在街头行马,百官退避,用弹弓射坏了尚书右丞府门上的匾,也无人敢来追究。父兄们都去北陆打仗了,他乐得在帝都中自在逍遥。

  那时的穆如寒江曾以为这种日子会一直过下去,将来他长大了,就顺理成章的上殿受封将军,持着穆如家的大旗,走到哪里敌人都会丧胆,民众都会敬拜。年年有欢宴,月月起笙歌,就在这耀眼的荣华中过一生。但他没有想到,从云端到崖底,原来只是一瞬间。

  在殇州冰原上的十年让穆如寒江觉得以前的日子白过了,这十年让他懂得了太多事,比如什么是绝望,什么是狠狠踩碎绝望。他的父亲说:“儿子,苦吗?可要知道我们祖上起兵时,比这更艰难,我们为什么会胜,因为我们比敌人更能忍受痛苦。现在所有的人都在等着穆如世家死在殇州,但我们要让他们明白,我们不会!哪怕只剩下一个人,我们也会回去!象一个勇士那样昂着头大踏步的回去!”这十年,穆如寒江学到怎样用水来建筑城墙,怎样划着冰块在熔岩的河上穿越,怎样在暴风冰原上取火,怎么用十支箭对付二十头冰狼。这十年是这么的漫长,每一天穆如寒江都看到亲人的死去,每一天他都知道自己变得越来越强壮,也越来越冷酷,他不再为死亡而动容,也不再企求上天原谅。他站在暴风雪中长声咆哮,发誓绝不会死在殇州,如果这是上苍降下的苦难,那么他就怒骂苍天,如果谁想与他为敌,他就撕破他的喉咙,就象他亲手掐死的上百头野兽。

  敌手越狂怒的咆哮,只会让他越血液燃烧。

  “当年我父亲做到的事情,我要再做一遍。我要替我的父亲,替我的兄弟,替我的家族,胜这一场!”穆如寒江抽出战剑前指,大吼着:“擂鼓!全军变阵!”32端军点起号炮,这号炮唤作破天槌,原来澜州有巨果,人头大小,外壳坚硬如铁,放在粗大铁桶之中,以火烘烤,渐渐炽红,突然爆破飞上天去,声传百里。硕风和叶惊疑地听着这回荡的炮声,突然四周渐渐响起一种声音,如有巨潮涌来,愈来愈响。

  探马急驰到硕风和叶面前道:“报!我军营后有端军骑军杀出,约有两万骑,我大阵左侧有端军一万,打晋北太守程子名旗号;我大阵右侧有端军一万,打闵海刺史袁朗旗号,三面杀来。

  “穆如寒江……果然设了包抄合围之阵。”硕风和叶不慌反笑,“诸将军,学着一点,看看人家穆如世家的兵法。”有人牵来战马捧来佩刀:“请王子先披挂好了,以防万一。”硕风和叶却轻摇手笑着,“不必。今日的右金军,不是十年以前了。”只传下令去,命和术部、克剌部、龙格部骑兵,三面迎敌。

  硕风和叶大帐所在高坡三里之内,已可见端军旗号,四面而来,仿佛天地四野,俱是敌军。纵是右金老兵,也不由心惧。但硕风和叶只是稳稳坐在毡毯上,与副将笑谈饮酒,帅旗稳立不动。四面杀声一片,几支大军绞杀在一起,山坡下人潮奔来涌去,箭矢在空中交织。几次有端军强冲,一直冲到坡下,但都已是强弩之末,被近卫神箭营射倒在坡下。硕风和叶却饮酒自若,始终没有站起身来过。

  33前方右金主力骑兵正在冲杀,突然听背后杀声起,有端军直包抄向中军阵而去。为首骑将科林库图大喊:“王子早有令,不论后方如何,不必援救!只管冲杀到端军阵中去,冲破端军主阵,方可回头。”右金骑军齐发一声狂喊,甩了头盔,扯开衣甲,裸了上身,血红双眼,直冲端军主阵。

  端军栅栏铁刺壕沟都早已被冲车破去,这右金骑军一冲下来,正可谓势无可挡,绕过冲车堆积的中段,从两翼向端军大阵冲去。

  这正是真正的恶战来临,穆如寒江令旗一挥,战鼓再响,端军两翼长枪方阵齐步向前推进,迎向右金骑兵。

  但右金骑兵冲至方阵之前,却并不冲阵,却突然向两边散开,横掠过阵前,射出羽箭,右金骑射,天下闻名,箭雨钻入阵中,端军纷纷倒下,这些地方军队,阵法本来就不严,一陷入白白被射的境地,便开始混乱,有人想冲上去,有人想向后躲,自相冲突。

  而前面两股右金骑兵散来后,背后真正冲杀来的,才是右金的重骑。所谓重骑,并且甲重,而是骑兵全部持铁棒巨斧,劈砍下去,力有千均,铁盾也粉碎了。端军哪能抵挡,右金兵所冲到之处,便是一片惨呼之声,阵形大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