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皇姐在关心朕吗?”“嗯……(第2/4页)

走投无路之下,国夫人便只能再次入宫。

可这回,一切却没那样容易了。

“朕记得上回国夫人来时朕曾说过,那是最后一回了。”

紫宸殿中,天子坐在御案之后,手边是堆积的折子,右前方是紫檀镂空的卧香炉,此时香炉之中正有袅袅轻烟冒出,清雅的香味慢慢散开,蔓延在整个御案之上。

天子的正低头,看着跟前一道已经翻开的折子,头也不抬地问了下方的人一句话。

“这些年朕应下国夫人的事也够多了,国夫人应当知道,有些东西不能一辈子都有用的。”

他指的便是两人之间的母子关系。

这么些年来,因为想着对方是自己的生母,所以每每她提出什么要求,穆宴都会应允,时至今日,连他自己一时之间都不一定想得起来究竟应下了多少事。

除了上回是明确的互相交换外,先时所有的要求,都是国夫人一方提出,而穆宴略微思索后觉得可以便答应了的。

原本穆宴已经厌倦了这样的事,不想再理会对方的。

毕竟在他看来,自己这个血缘上的生母,从未让他体会过什么是母亲,连先太后这个名义上的母后,实际上的姨母,都待他不知要好上多少。

所以原先穆宴是不打算再理会了的。

可偏偏先前又赶上皇姐同他之间有了隔阂,他便有允准了国夫人最后一回。

谁知这过了不久,对方便又来求见了,且求的还是同一件事。

国夫人这边自然是知晓当初两人是怎么说的。

可她也实在是没了办法,那封敕旨不见了,她没了依仗,若是日后真的叫那庶子袭了爵,她在国公府便彻底没了立足之地,于是她只能再次来求陛下。

她将自己的来意说明后,陛下却一副并不想再多管的模样。

“当时朕给了你那道敕旨便说清楚了,日后不得再来求朕。”天子的声音沉沉,不显一丝情绪,“且旨意岂是能胡乱下的?既已经有了一道,怎能再重写第二道?”

国夫人便急道:“可先前的那道已经不见……”

“不见了是国夫人的事。”天子打断她的话,“国夫人应当知晓,敕旨意味着什么,旁人若是将改朕亲自盖了印的敕旨弄丢,只怕吓得根本不敢叫旁人知晓。你倒好,不仅当着朕的面说弄丢了,还意图让朕重新再拟一道?”他说着唇边勾起一抹笑,却不带任何温度,“国夫人当真以为那点血缘关系,够你一直来朕跟前索取?”

“有些事情一回两回便罢了,次数多了,国夫人自己不会觉得不合适吗?你要清楚一点,即便有这一层关系在,可若是朕不认,你便什么都不是,你那个宝贝得眼珠子般的儿子只怕早便被卫国公打死了。”

“朕是念在那一点情分之上才一再地应允了你的请求。国夫人怎的就未想过,若是哪一日朕不想再理会了,你当如何?”

“分明眼中心里只有那个儿子,又何必在朕跟前装得一副慈母的模样。”

国夫人万没想到陛下竟会将话说得如此直白而狠绝,连一丝希望都不留给她。

她站在下方,本来微微抬着的头一点点垂了下来,显得有些萧索和难受。

她的心绪不停地翻涌着。

陛下说的这些话,仿佛将她这些年那些自欺欺人的假象全都扯了下来。

让她无地自容。

因为陛下说得对,她确实没有资格在对方跟前表现出慈母的模样。

即便她曾后悔过为什么当初要将长子给了先太后,可那也只是建立在她发现自己因为无子而在卫国公府差点无法立足时,才会有这样的想法。

而之后的每回求见,她总是为了安儿。

她甚至连陛下的生辰都记不住。

当初特意备了礼悄悄送给还是储君的对方时,却见对方嘲讽地笑了笑,接着告诉她,自己的生辰早已过了,是昨日而非今日。

现在想来,也许陛下一开始就没有把她当成生母。

毕竟她做的确实完全不到位。

只是这些年一直在自我欺骗,觉得自己为了长子付出了许多。

可如今看来,他二人之间,真正付出得多的,应该是对方,而非她。

国夫人在心中想来了许多,最终张了张口。

她想说对不起,想跟陛下说,今日便当她没来过,爵位一事她不会再多言。

可刚说了几个字,她便再说不出口。

因为她的心中同时又想到了其它。

若是真的让那庶子继承爵位,她日后不知要被如何磋磨,而本就同对方有仇的安儿更是不知会是怎样的下场。

思及此,国夫人便又觉得难以开口了。

于是便只能颇为尴尬地站在原地,说话也不是,不说话也不是。

而上首的天子显然看出了她这样的心思,如玉般的指尖在御案的桌面上点了几下,接着沉着声开口:“朕看得出,国夫人很想让自己的儿子袭爵,这也不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