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第2/3页)

“晚点儿去吧。”陈妄淡声说。

林贺然没听懂:“嗯?”

“他不是有个儿子?”陈妄说。

“是啊,好像今年上初一。”

陈妄倾身,把空了的啤酒罐放在茶几上,易拉罐碰着玻璃面儿发出很轻微的声响:“避着点儿,小孩儿也没做错什么,才十几岁就没爸,再知道他爸是干什么的,打击太大。”

没办法选择自己的出身,也没办法选择自己的父母。

父亲犯的错跟孩子又有什么关系,十几岁的年纪,还正是懵懂的缓慢摸索着这个世界,树立价值观的时候,这种残忍的事实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不言而喻。

一定不会是正面的。

我的父亲是个罪犯。

我是坏人的儿子。

林贺然沉默了好半天,才缓声开口:“行。”

他清了清嗓子:“我明白,陈队。”

陈妄笑了一声,懒洋洋说:“别,我不是无业游民么。”

“是啊,我他妈现在才是林队啊,”林贺然反应过来,又叹了口气,声音低了低,“唉,你这人有的时候真是让人……”

不服不行。

看起来好像连血都是冷的,却也有浩浩荡荡的正气和几不可查的温柔。

孟婴宁接到陈妄电话的时候人还埋在被窝里,秋天天气转冷,昨夜淅淅沥沥下了场雨,温度又被刷下去一层。

供暖的日子也还没到,清晨乍一醒,被窝外面的世界让人有点不太想接触。

她整个人裹在厚厚的被子里,只露出了一个脑瓜门儿,听着床头手机不停的震,从被子里慢吞吞地伸出来半截藕段儿似的白皙手臂,摸索着抓起手机,又重新收回被窝里。

“喂……”她声音带着困倦睡意。

“起床。”男人冷酷无情说。

孟婴宁眯缝着眼睁开了一点儿,拿起手机来看了一眼时间,七点。

好不容易的一个周末,孟婴宁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七点起。

她重新把手机放在耳边,哼唧了两声,黏黏糊糊说:“才七点……”

陈妄那边很静:“不是你说要跟我去的?”

“可是你也没说要这么早。”孟婴宁不太开心地说。

“我到你家楼下了,”孟婴宁听到电话那头砰的一声车门关门声,然后紧接着,玄关处的门铃开始叮咚响,“开门。”

孟婴宁撇撇嘴,挂了电话打了个哈欠,脑袋终于从被子里探出来,有点儿冷,她又缩回被窝。

门铃又响了一声。

孟婴宁开始后悔了,昨天就不应该要和他一起的。

男朋友这玩意儿和周末睡到自然醒比起来竟然一文不值。

她不情不愿地爬下床,随手抓过床角沙发上堆着的珊瑚绒小毯子披在身上,走到门口拿起电话按了开锁,又打开防盗门,闭着眼睛蔫巴巴地站在门口。

没一会儿,电梯叮咚一声响,孟婴宁睁开眼,看见陈妄进来,回手关上门,转过头来。

小姑娘穿了条藕粉色的吊带棉睡裙,身上搭着个粉红色的珊瑚绒小毯子披在肩头,脖颈蜿蜒着往下是白皙胸口,圆润柔软的弧度隐匿在睡衣边缘。

脸蛋睡得红扑扑的,杏眼水润,还带着朦胧的睡意,眼角有点儿红。

她光着脚,莹嫩的小脚踩在深色的地板上白得有些刺眼,她似乎觉得有些冷,圆润的脚趾头一颗颗蜷在一起。

孟婴宁无精打采地看了他一眼,像个确认是主人回来的小猫,懒趴趴地扫了一眼以后就不搭理他了,披着小毯子又蹬蹬蹬跑回了卧室。

陈妄跟着她进去,推开虚掩的卧室门,毯子已经被她扔在了地上,床上被子里鼓着小小一团儿,只能看见枕头上散着的一团黑发。

陈妄走过去,隔着被子拍了拍她的屁股:“起来。”

被子里的团团不情不愿地蠕动了一下。

陈妄声音有些冷:“孟婴宁,十点了。”

“……”

孟婴宁在被子里拱了拱,拽着被边儿一把掀开来,扑腾着坐起身,有点儿不满的瞪着他:“你怎么跟我妈一样,明明才七点就说十点了该起床,晚上十点又说十二点了你还不睡。”

陈妄站在床边,垂眼看着她。

她刚刚在被子里乱拱,睡衣肩带滑落肩头,要掉不掉地挂在肩膀上,锁骨连着肩线的线条很漂亮。

陈妄俯身,一手撑着床边,另一只手抬起来,食指勾着肩带拨回肩头,然后垂头亲了亲她的唇角。

孟婴宁迷迷糊糊地“唔?”了一声。

陈妄低笑:“早安吻。”

孤儿院。

孟婴宁从来没来过孤儿院,陈妄带她进来的时候她还挺紧张的,扯着她的手好奇地打量了一圈儿。

环境很好,建筑的风格干净典雅,漆白的墙红的砖面,大片的绿化花园蜿蜒着穿过一条青石板铺成的小路。

在往前走一进去,是个大操场,三三两两的小孩儿成群结队聚在一起,玩跳皮筋儿或者拿着小粉笔头在地上画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