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与魔尊同眠(第2/3页)

这句话说得极轻,却让铁横秋心头一颤。

铁横秋又试探着问道:“朱鸟说你出门还以面具示人,是不愿意让人外头的人知道月薄之就是魔尊吗?”

“嗯。”月薄之淡淡应了一声,指尖仍在不紧不慢地绕着铁横秋的发丝。

铁横秋勉强想明白了:月薄之这是在固执地将“自己”与“魔尊”这个身份划开界限。

铁横秋便当月薄之自矜身份,堕魔乃是被迫,因此不愿面对。

想到月薄之陷入如此境地,铁横秋心中不由泛起阵阵酸楚,深吸一口气,终是问出了埋藏多时的疑惑:“所以,当年的你到底是为何被指认入魔?是不是云思归那狗贼陷害你?”

话音未落,月薄之低笑出声,笑声里带着说不出的凉意。

他看着铁横秋,眸色深沉:“你觉得我是被陷害的?”

“当然。”铁横秋想起万籁静的话:云思归陷害月薄之。

其实,这话也是万籁静自己的推断,但铁横秋听了却深信不疑。

铁横秋一想到月薄之是遭到陷害,就更加心如刀绞,忙摸着月薄之的手,说道:“无论如何,我都会相信你的。”

月薄之的脸却渐渐冷了下来。

那只被铁横秋握住的手突然翻转,反扣住铁横秋的手腕。

“是啊,你当然会相信我。”月薄之欺身逼近,“在你心里,我永远是那个纤尘不染的月尊,值得你仰望倾慕,对不对?”

铁横秋讷讷。

月薄之威逼一样靠近他:“对不对?”

铁横秋被他突如其来的压迫感震慑,微微颔首。

这一下意识的点头,让月薄之眼神更加冰冷。

月薄之掌心发力,猛地将铁横秋按倒在锦褥之间。

他单手钳制住铁横秋的手腕按在头顶,另一手捏住他的下颌,强迫他与自己对视:“是吗?所以我做什么可以,是吗?”

他的嘴巴在铁横秋颈侧危险地游走,“哪怕是这样……”他的牙齿贴着跳动的颈脉,“或是这样……”掌心顺着腰线下滑,“都无所谓?”

铁横秋吃痛地闷哼一声,在对上月薄之眼神的瞬间僵住了:那里面翻涌的根本不是破坏欲,而是某种类似自暴自弃的疯狂。

月薄之在等,等他露出哪怕一丝一毫的抗拒或恐惧。

铁横秋眼瞳震颤。

他的呼吸明显紊乱,纤长的睫毛不停轻颤,整个人都绷得极紧——这模样任谁看了都会觉得是在害怕。

可月薄之不知道的是,铁横秋此刻颤抖的缘由并非恐惧。

他虽不明白月薄之究竟想要什么答案,但此刻扣在他腕间的力道、抵在颈侧的犬齿,甚至是月薄之周身翻涌的魔气,都未能让他生出半分退缩之意。

他抬起未被禁锢的那只手,指尖轻轻抚上月薄之紧绷的侧脸:“是的,都无所谓。”

月薄之顿了顿,怔怔看着铁横秋的眼睛。

铁横秋说:“我就是如此爱慕着您。”

纱帐内一时静极,月薄之扣着他手腕的力道不自觉地松了,魔气却翻涌得更加剧烈,仿佛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面对铁横秋如此毫无保留的示爱,月薄之应该感动吧。

不,他根本不快乐。

铁横秋献上的这份忠诚越是纯粹,就越证明——他爱的并非是真实的月薄之、入魔的月薄之、偏执的月薄之……而是那个永远纤尘不染的幻影,是他臆想中高悬九天的明月。

所以他那么固执地相信月薄之一个永远高洁,永远完美,连成为魔尊都是迫不得已的仙君。

他望着铁横秋眼中那泓清泉般的信任,里面盛着的爱意太过滚烫,烫得他溃不成军。

明明知道这份情意是给另一个幻影的,明明最该亲手打碎这场镜花水月,可他就是舍不得。

魔气渐渐平息,月薄之缓缓收拢五指。

他坐了起来,看着帷帐外点点滴滴的更漏。

见月薄之不再威胁自己,铁横秋以为自己做对了:看来自己方才的表白正合他意。

这个认知让他心头涌起一阵欣喜,连忙撑起身子,从背后轻轻环住月薄之的腰,脸颊贴在那略显单薄的背脊上:“薄之,我知道你有许多不得已……”

听着“不得已”三个字,月薄之只觉疲惫讽刺,说道:“你说得对,我也该处理一下事务了。”

说着,他站起身,将玄色锦袍层层叠叠地裹上身,金线暗纹在烛光下流转,转眼间就将那个穿着清白高冷的月薄之彻底掩去。

铁横秋裹着残留体温的雪氅,像只从雪窝里探出头的小貂,仰望着突然陌生起来的月薄之。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月薄之穿黑色的样子。

宽肩窄腰的轮廓被华服勾勒得凌厉逼人,连脖颈到下颌的线条都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