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第4/5页)
孟羽凝心下好奇秋莲竟通晓药理,但见阿花的情况不好,便按下疑问,转头吩咐孟金:“你与穆江一同去请汤神医过来。记得将阿花的伤势仔细说与他听,才好对症下药。”
孟金连忙应声,出门与穆江说明缘由。穆江当即指了一名护卫随同前往,自己则依旧肃立门外静候。
不过片刻,汤神医便提着药箱匆匆赶来。
他简单查看了阿花的伤势,不由摇头叹气:“真是造孽啊……”
说罢,从箱中取出一只青瓷药瓶置于榻边,对孟羽凝道:“让人将此药膏为她涂上,十日之内伤口不可沾水。老夫再开一剂方子,差人去我院子里取药来,煎服几日,便能好转了。”
见人没什么大事,孟羽凝这才心下稍安,起身相送:“有劳汤神医了。”
屋内众人闻言,皆面露欣喜,纷纷躬身行礼相送。
一名护卫跟着汤神医去取药,孟羽凝让秋莲为阿花涂药,秋莲小心翼翼把阿花的伤口都处理好。
孟羽凝这才柔声叮嘱众人:“你们好生照料她,且在此安心住下,其余诸事,日后自有安排。”
几名女子感激涕零,又要屈膝下拜,孟金接收到孟羽凝的眼神,赶忙上前拦住:“姑娘不喜这些虚礼,心意到了便好。”
几人这才惴惴不安地直起身,眼中盈满感激之情。
孟羽凝带着孟金去了秋莲所住的厢房,在椅上坐下,温声问道:“方才我过来时,你们为何如此惧怕?”
秋莲闻言,又一次屈膝跪地,声音微颤:“回姑娘的话,世人都说‘药婆’晦气,奴婢自知不妥。可实在不忍心见阿花的伤就那般溃烂下去,这才斗胆想为她上药。一切都是奴婢的主意,与他人无关。”
孟羽凝想起蔡月昭曾提及的关于秋莲的身世,心中了然,伸手将她扶起:“秋莲,但凡治病救人者,皆为医者仁心,是行善积德之事,何来晦气一说?”
吕秋莲猛地一怔,眼眶倏地红了,泪水无声滑落:“若是奴婢的娘亲临终前能听得此话,该有多好。”
孟羽凝宽慰地拍了拍她的手,又问道:“你娘亲既不许你行医,你这医术又是从何处学来的?”
吕秋莲拭去眼泪,低声回道:“爹娘虽明令禁止奴婢为人治病,但仍教了些许医术,说是让奴婢日后若有个头疼脑热,也不至求医无门。”
“后来奴婢便时常偷偷翻阅父亲留下的医书,娘亲为人诊病时,也曾躲在屏风后偷听过几次。”
孟羽凝凝视着她:“如此说来,相较于刺绣女红,你更心系行医之道?”
吕秋莲重重颔首:“是!奴婢每每翻阅医书,辨识草药,便觉心安神定,远比捻针引线来得自在。”
孟羽凝若有所思,片刻之后,颔首道:“好,你的心意我知晓了。时辰不早,你们也早些歇息,明日还需出府办事。”
二人恭声应下。
孟羽凝起身,步履轻缓地朝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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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燕拂居,只见祁璟宴已换好寝衣,正倚在床榻外侧。
孟羽凝换上软底人字拖,从柜中取出那套短款睡衣,去净房换好后,方才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
走近一瞧,却见祁璟宴仍醒着,目光清明地望着她。
她便笑了:“殿下怎么还未歇息?”
祁璟宴温声道:“在等你。”
孟羽凝爬上床榻,挨着熟睡的屹儿躺下,将圆乎乎的小娃娃搂进怀里,一时默然不语。
祁璟宴只当她累了,也未多言,只拿起手边的蒲扇,轻轻给她扇着风。
静默良久,孟羽凝才轻声开口:“殿下,你觉得药婆怎样?”
祁璟宴手中蒲扇未停:“何出此问?”
孟羽凝:“就是,药婆给人看病这事,其实也不光是药婆,就是女子行医问诊这件事,您觉得怎样?”
祁璟宴淡然道:“若真有治病救人的本事,而非故弄玄虚、坑蒙拐骗,那便值得敬重。”
羽凝追问道:“殿下当真不觉得‘女子行医晦气’吗?”
祁璟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起往事:“太医院中亦曾有几位女医,医术极为精湛。当年母后生我之时遭遇难产,险象环生,便是一位女医出手救了我们母子二人。”
陛下登基后,笃信‘女子无才便是德’,自那几位女医之后,太医院便再未纳过女医了。
他顿了顿,才接着说:“治病救人,从来只该问医术高低、心地善恶,不该以男女论长短。”
孟羽凝素来知道他是个心胸宽阔之人,可亲耳听他这般说,心中仍似暖流淌过,涌起阵阵感动。
她忍不住翻身趴起来,双眼亮晶晶地望着他:“殿下,你真是个顶好的、殿下。”
她其实更想说,若他有朝一日君临天下,必定会是一位万民称颂的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