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铸剑白帝(一)(第2/3页)

阿织听了这话,不禁顿住步子。

端木怜说的谁,不必想都知道。难怪山雀被卷入风暴中还能安好,原来是师兄救了他。

可是,茧壳是妖力爆发的中心,师兄若是靠近,即便眼下安好,岂能全身而退?

一念及此,阿织再顾不得其他,立刻掉头去寻叶夙。

随着妖雾散去,灵视也渐渐恢复,九婴庞大的身躯连天接地,探入云端的龙首俯视而下,仿佛新王登极,第一次君临天下。

叶夙就半跪在龙首之下。他一手撑着剑,周身的剑障已全然破碎,白衣依旧,眼角却有一道蜿蜒的血痕——应该是他执意寻找山雀,妄用灵视,被茧壳中心的妖神之力灼伤了右目。

被他护在身后的山雀,却被他拿灵气悉心温养着,已经缓过来不少。

端木怜有些意外地挑了下眉,难怪这个小家伙无论如何都要找他的主人。

虽然早就与阿织重逢,虽然叶夙也越过轮回回来了,方至此时,银氅才有了一种相聚的真实感,这才是他熟知的青荇山上的人与妖,二十年生死辗转零落人间,他们终究不会舍下彼此。

银氅高呼道:“阿织阿织,在那边——”

这一声的高喊无疑提醒了九婴,闯入它褪下的茧壳取物,这对已成神的它来说何尝不是一种亵渎?

九婴冷哼一声:“不自量力!”一道幽蓝之焰从它额间的竖目中激射而出,贯穿风雾,朝叶夙刺去。

这是九婴成神后的第一道伤魂火,以往的水火之息与之相比,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叶夙知道不可小视,方提起春祀,一道青衣身影比他更快,挽剑如月,挡在了他身前。

从远处看去,仿佛流星撞上了幽月,可幽月如冰,却经不起火焚,转眼间,阿织垒起的剑障支离破碎,灼热的焰苗直接从胸口入侵百骸,若不是叶夙揽过她,及时往一旁避去,她只怕要伤了小半幅魂。

对上叶夙担忧的目光,阿织道:“我没事,师兄怎么样?”

叶夙摇了摇头:“无碍。”伤得不轻,但是可以自愈,“阿织,凝神调息。”

强敌当前,她必须尽快恢复,才有力气应对。得了叶夙提醒,她立刻闭上眼,调度灵气,在体内运转起来。说来奇怪,虽然胸腑如焚如炼,可灵气游走于百骸,并无丝毫阻塞,很快完成了一个小周天。

虽然她已经是玄灵境的天尊,可离真正的神还差之甚远,面对已登神的九婴,她不该伤得这样轻。

阿织正是困惑,这时,耳畔忽然传来鬼坊主的声音:“你方才可是接触到它的火了?”

无尽泽风暴平息,彼岸的人视野也清晰起来,适才九婴喷吐的幽蓝之焰,鬼坊主也看到了。

不等阿织回答,鬼坊主接着道:“它眼下虽已破茧,但只是半神之身,不,连半神之力都没有,所以它的妖火雷声大、雨点小,无法重创于你。”

阿织:“你怎么知道?”

“它从不信人。”鬼坊主很快回答,“不仅仅是不信你我,任何人,包括端木怜,它都不相信。所以它不敢将最后一次,如此重要的献祭托付给任何人,即使端木怜愿意为它护法。如果我没料错,方才这场献祭非常快,不到一刻就完成了。”

阿织道:“是。”

如果不是九婴这么快破茧,她和叶夙也不会这么措手不及。

“因为方才这场献祭,只是最后一次献祭仪式的一半,我不知道它之后要做什么,但眼下它虽有神躯,施展的神力却非常微弱,我们已经设好接应阵法,你和你师兄可以趁机撤回来,先休整片刻,我们一起从长计议。”

阿织却没有回答。

她愣在原处,耳畔不断回响着鬼坊主的一句话:它眼下虽有神躯,施展的神力却非常微弱。

一个念头在阿织的脑海炸开,令她的心都不禁颤抖了一下。

一切刻不容缓,阿织看向叶夙:“师兄,我有办法。”

她用密音传了一句话过去,叶夙听后,也露出讶异之色,但他很快点了下头,对阿织道:“你先调息,交给我。”说着,引剑要走。

“不。”阿织捉住叶夙的袖口,“让我去。”

她回头看了九婴一眼,经鬼坊主提醒,她这才注意到九婴身上的许多鳞片上,还覆盖着一层极薄的、透明的茧,这些茧束缚了它的力量。

阿织来不及解释太多,只说:“它对端木氏有恨。”

恨与爱一样,是这世间最浓烈的情感,足以蒙蔽双眼。

叶夙对上阿织的眼。

灰白双瞳,本该无色,却灼灼似火。

其实不该答应她的,不能让她冒险,就如当年在沧溟道拦下她,他此刻也该斥她妄为。

可在这个瞬间,叶夙心底忽然有一个声音说:“让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