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第2/3页)
靠血肉生活的人好像不会储存粮食,而正儿八经吃粮的肉不会沾血,这种人怎么能生活在一起呢?
益州兵里有个老兵,他看了一圈后,迟疑道,“你们说岭南是不是发生过瘟疫啊?”
他活得久见得多,三十多年前,益州有个村子闹瘟疫,县令担心传染给别人,就把村子封了,任里面的人自生自灭,看清屋里矛盾的布置后,他突然就有了这种想法。
梨花转身看他,“为何这么说?”
“直觉。”他拿起装粮的瓦罐给梨花看,“岭南人嗜血,而不嗜血的人和他们住一起难免会害怕,但他们却相安无事的生活了这么久,便是亲情血缘也不太可能。”
人心复杂,尤其在危险面前。
别说互相扶持,不落井下石就谢天谢地了。
他的话让屋里陷入了沉默。
许久,李解缓缓开口,“三娘子,来瞧瞧这是什么?”
衣柜背后的墙上,谁用炭笔画了许多画。
画的线条歪歪扭扭的,看痕迹,有人时不时的就重新涂抹加粗,是以炭墨的颜色很重。
益州兵们齐齐上前,“不会是驱邪的符咒吧?”
“不是。”李解指着墙壁的一幅画道,“这是房屋,房屋面前的是人,你们在兵营可能不知道民间的画法...”
民间画人不会描绘体型衣衫,而是简单的横竖撇捺,梨花有段时间也爱用树枝蘸水在地上画这种,她看了几眼,“男人是不是想让我们看这个?”
看顺序,画由上而下。
最底下一幅是屋前的地里有人在劳作,第二幅是有人进村,村里的某户人家招待了他们,第三福是屋里有人咬人,后面就一发不可收拾的癫狂乱咬人。
最上面的三幅画颜色不重,估计刚画没多久。
是一群人在树上,树丛里有兔子,他们坐在火前烤兔子,然后密密麻麻的尸体像树枝倒在地上。
益州兵们也看懂了,不由得指着进村的人问,“他们是谁?”
照画上记载,一切反常就是从这些人进村开始的。
不对,这三人脖子上戴着铁项圈,是合寙族人,众所周知,合寙族是岭南军,所以画上的不是村子,是兵营。
谁会在兵营散播这么歹毒的毒?
是朝廷派来的。
几乎同一瞬间,在场的益州兵脑子里都有了答案。
朝廷要派人抵抗北敌,岭南军接了活,却以戎州城为条件,朝廷被逼无奈,不得已让出戎州,然而以朝廷的行事作风,怎么可能遭此威胁,所以必然会秋后算账...
那在岭南军营投毒的是朝廷派来的人?
也太狠了。
惹怒朝廷的是岭南军,跟岭南百姓有什么关系?
大家默契的交换个眼神,纠结怎么同梨花说,毕竟,在这以前,梨花以为岭南人是她的仇人,一旦岭南遭人投毒,始作俑者就成了朝廷。
屋里变得安静。
梨花原本踩在堆高的桌子上看最上面的画,下地后,察觉他们脸色有异,问道,“怎么了?”
益州兵将目光投向闻五。
闻五挠头,指着最底下的画,“我们怀疑投毒的人是京城派来的。”
“不是。”梨花回答得干脆,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外面的三个人不是岭南军出身,他们画的是村里的事儿...”
“十九娘为何这般肯定?”
“若是京城投的毒,知道岭南人的死因后他就不会问谁要害他们了。”
众人恍然,胡大盯着画看了又看,“总不会是戎州人吧?”
闻五警告地瞪他。
梨花是戎州人,要知道戎州种种不过是岭南人的报复,不得疯啊?
其实这么想的人不在少数,毕竟,岭南人在戎州的恶行太令人发指了,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不该那么残忍才是。
进屋子以前,他们毫不怀疑岭南人全是些坏种,但看了画后心情有些复杂,那些在地里干活的人何其无辜,莫名奇妙嗜血不说,连亲朋好友也不放过。
梨花低下头不知在想些什么,李解站出来,语气甚笃,“不是戎州人。”
他解释,“岭南人排外,若非自己人,不会迎进家盛情款待的。”
益州兵小声反驳,“会不会是说岭南话的戎州人?”
毕竟,冒充外地人这块梨花擅长得很。
当然,他倒不是说这事跟梨花有关,而是怀疑戎州人向岭南人投毒,然后遭到疯狂报复。
李解噎住,竟不知道怎么辩解。
他阿耶阿娘死于城里,以为造成这一切的是岭南人,到头来竟是戎州人自己造成的因?
他看向梨花,后者摩挲着手里的树枝,眼睫轻颤着,“这话有几分道理,只是云州人为何杀到岭南来?”
是啊,只是戎州和岭南的恩怨,云州人掺和进来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