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5章、向大明求助(第2/4页)

在他属于孩子们的不多的时间里,这种小桌游无疑是个很好的媒介。

父子俩分坐两侧,文素云本就是性情活泼跳脱的,开始在朱载堰旁边时不时出言指点,乐在其中。

朱厚熜看着儿子兴奋的表情,心里却也不禁琢磨起来。

将来如果把他分封到哪处藩国,等他年长,会不会也担忧他的哥哥朱载墌会想要让他的侄子们接替他的位置呢?

对朱厚熜自己来说,是可以一封了事,人人都有安排。

但就像朱元璋这么做了,后来还是有了朱棣靖难旧事。人性这东西,难以预测。

等朱载墌将来继位了,年纪也大了,儿子也多了。妃嫔、儿子们也吵着要安排,朱载墌会怎么做?

大明周边的藩国,难道不断分割下去?

如果做得更绝一点,暗中搞出什么藩国绝嗣的事,只怕也不能说绝无可能。

朱厚熜心不在焉地陪朱载堰下了两盘六博,这天夜里就睡在文素云这里。

可他很晚很晚才入睡,一直思索着利弊。

理智告诉他,如果像唐顺之和夏言建议的那样,将来纵然有什么乱子,也只会发生在藩国,发生在他的子孙之间。

但情感上,朱厚熜纵然知道兄弟阋墙难免,也终究难以坦然面对那种可能。

该怎么能他的儿子们、孙子们都有一个可被约束住、又有出路和活力的法子呢?

最初的设想,是用朱家宗室代替诸藩国已有的国主,成为拥有完整王权、兵权、财权的实君,只以文化和经济的纽带形成一种这个时代的“邦联”。

可是夏言和唐顺之提醒了朱厚熜:也许这一轮横扫,如今的将卒会有一轮很大的机遇。但这一轮横扫后,军队中将卒的期待不会停止,大明内外却大概真能安定下来,至少两三代人。

到那个时候,最可能不稳的,反而会是军队。

朱厚熜承认他们的考虑极有道理,就算是朱厚熜本人也不想看到大明会出现“承平日久、武备松弛”的局面。

谁能保证大明会一直像这二十年来一样快速发展下去,持续保持领先?

既要让军队持续存在保持越来越强的战力,又要约束住军队不暴走,不是容易事。

第二天一早,他又叫来了陆炳。

“你去五府传旨,让他们准备一下,武举殿试以前,六月里中将以上军衔的入京,在武英殿开军务会议。”朱厚熜平静地说道,“明年开始有许多事要做。”

“是。”

如果到了和平时代,也不能只用利益来收买。

军队只用利益去喂,那就会喂出怪物。

现在距离大明周边新秩序完全形成还有很多年的功夫,朱厚熜觉得夏言和唐顺之先提前把问题摆出来是对的。

在大明已经被自己推到了这里之后,朱厚熜接下来的每个决定可能都导向完全不同的未来。

他只能竭尽全力,接近最优解。

在大明长远的将来如何保证稳定先进繁荣这个问题面前,怎么让藩国都改天换地反而只是件简单的事情。

大明将卒都饥渴难耐了。

……

朱厚熜只是未雨绸缪,但此刻的朝鲜国主李怿已经要直面最激烈的王储之争。

两年前,他提出内禅,“命下之后,群情纷扰,都下惶悚,莫不涕泣”。

他的王世子也“痛情哭泣,至于不食”。

那次是李怿试探、看看矛盾激化之后会怎么样。

但现在,李怿是真的已经有了这个心思。

已经五十四的他身体越来越差,而大小尹之争也越来越剧烈。

软坐在王座上,文定王后满脸悲愤地坐在一旁,怀中抱着她虚岁八岁的亲生儿子李峘。

而二十七岁的王世子李峼跪在李怿正前方,满脸惶恐不安。

再后面,王世子的亲舅舅尹任则愤怒不已地看着文定王后的兄长尹元衡:“今东宫火灾,非偶然之变!王上震惊,在朝臣民,莫不惶骇。失火缘由,虽不知何从,然灾不虚生,必有所召!”

“内外都传遍了,说什么将有易树元子之变!可七年多以来,大君已经遇刺几回?大君寝不敢定阁殿,惊惶罔措,几至丧心,那又是何人在背后指使?”尹元衡针锋相对。

文定王后适时掉了一滴眼泪,把儿子抱得更紧了一些。

此刻在李怿面前的,都是朝鲜最重要的几个人,因此说话极其赤裸。

两年前“内禅”风波之后,嫡次子李峘被封了庆原大君,这导致两方的矛盾更加激烈。

这场王储之争,其实从七年前文定王后诞下亲子就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那个时候,金安老还在。而当时,尹元衡的哥哥尹元老跑到尹任面前说:“现在士林派都怀疑我们两兄弟,无非因为世子无嗣,而王上又有嫡子。古有宋仁宗废后之事,他们士林派就怀疑我们兄弟俩以王室至亲,必定很快就有图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