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你要盯着严嵩(第3/4页)

翰林院的庶吉士乃至于翰林学士们,除了像过去一般修史、待诏,如今也不见得多清贵了——陛下之前甚至还遴选了三个人去跟王文素学算学。

御书房之外,都不清楚皇帝本人才是思路最开阔的,是新法真正的来源。

他只是还太年轻,算不得已经能凭一己声望威服天下。广东官制一改,很明显就是能者上、不能者下。将来,文名、清誉、声望也许仍然有用,但在陛下的那些雄心壮志面前,才干绝对是第一位的。

陛下一直保着王琼他们,未尝没有因为他们能做事的原因。

能做事,才是关键。而想要在将来做好陛下安排的诸多大事,严嵩也不能只靠自己一个人。

所以他继续问徐阶:“今日为师行止,话语,你又有什么领悟?”

此时此刻,邵锡也在琢磨。他面前铺开了纸,笔已经蘸过墨,但他又皱着眉搁下了。

去询问了农事,提醒了衢州府上下不要找那老农的麻烦。说他明年还会来,那就是要在浙江呆很久,不是只为日本使团争贡劫掠一事。

先敬士绅,再敬浙江地方官,最后敬百姓,而后就借旅途疲惫去歇息了。席间说的那些话,所蕴深意恐怕没有之前想的那么简单。

现在更是单独召见了他举荐到浙江的新科进士徐阶。

士绅很重要,所以排在第一?不,他点出地方往来迎送都是士绅富户出钱,体谅他们难,实则还是告诉他们:士绅富户出得多,自然就想得到更多。浙江这七山二水一分田,百姓能得到的自然越来越少。

夹在中间的官员呢?他说陛下胸怀,说吴中三大才子,说陛下对儒门的失望,说奏请于谦配享太庙,还提到官吏待遇法……邵锡实在想得云里雾里。

陛下胸怀是不是有不问旧过、体谅难处的意思?他只提了一次杨廷和怒叱浙江,新法里只提了官吏待遇法,他这个口必称陛下的杨廷和门生,成色究竟如何?

落脚点又是百姓。言下之意,陛下真正关心的其实只有两件事:百姓是不是能安居乐业,大明将士是不是能征能战。自然,还包括大明富不富,能不能在钱粮上保证大明将士能征能战。

少年英主,必定求变……

从他严嵩在江西的情况来看,他恐怕还真不是完全的新党。是杨廷和利用了陛下想富国强兵的心理吗?

邵锡琢磨着:新党盘踞国策会议,新党不去,严嵩这样亲自由陛下提拔的人恐怕很难走入内阁——如今的内阁,可不比原先。国事的讨论上固然参与之人更多了,但实权上却已经获得了对六部诸多内部事务的审核权。

他终于再次提起笔,连贯地写起信。

严嵩在金秋抵达了浙江,他确实是先准备忙着一遍关注秋粮。

当然,在宁波、邵兴二府时,他也察问着日本贡使争贡劫掠始末,还有两地对于罹难遭祸百姓的处置。

没人知道他有没有已经向京里递出了奏疏禀明情况。

这根弦绷着,浙江上下不敢在秋粮一事上又出问题。

而在这十月底,北京城里押来了一队很特殊的人。

被朱厚照遣使册封过的朝鲜国王李怿遣使送来了一队宗设谦道麾下的使团成员。他们在海上遇到风暴之后脱离了队伍,糊里糊涂地飘到了朝鲜海面,被抓住了。

事情已经过去数月,大明与朝鲜之间不是没有消息往来,李怿赶紧把他们送到京城来向大明新君示好。

“这案子还用好好审?”朱厚熜在御书房内淡淡地说道,“劫掠地方,这些人押到浙江当众枭首就是了。”

“那宋素卿也一并押去?”李充嗣问道,“他毕竟还是持了日本国王贺表而来。况且,赖恩等人解送至京,浙江上下恐怕还担心他供出什么别的事来。这件案子,不如先拖着。”

“市舶司都裁撤了,拖着做什么?”朱厚熜瞥了瞥他,“日本国王在这里也就不用多说了,足利幕府也已经约束不了各地大名,等他们争出个高下再说。要让严嵩在浙江好做一点,把赖恩他们只惩处而不杀头已经是对不起浙江罹难之百姓,就用这些倭寇和心无家国的宋素卿等人头颅告慰一二,还能让严嵩在浙江百姓心目中更有威望一点。”

宋素卿本以为到了京城还能巧舌如簧,朱厚熜直接把他交给了骆安。

一顿酷刑,宋素卿搞事的目的朱厚熜已然清晰:什么绪方沐义就是胡扯,那陶义清是土生土长的日本人。他只是想借这件事让大明紧张,把新朝堪合都给细川氏。而此消彼长,大内氏缺了来自对大明朝贡贸易的利益,此后还要面对细川氏、毛利氏等的围攻。

细川氏靠着更容易控制足利幕府的便利,大有先统一关西、进而推翻足利幕府的雄心。此外,那石见山还真牵涉到其中,因为宋素卿这样的大明人活跃于日本,他们已经在筹谋着用灰吹法让石见山的产银量提高,成为争端的另一个焦点。石见山位于毛利家境内,细川氏坐山观虎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