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王守仁再接旨(第2/3页)

严世蕃剩下的一只眼睛顿时红温:“你爹才欺师灭祖心术不正!”

“你爹如果是个好人,你怎么会瞎了一只眼睛?这是报应啊,哈哈哈哈……”

你想想,你刻苦设计好的装逼场景,正要人前显圣大享快慰,突然就被人扒光了衣服!

严世蕃能受这鸟气?

“报你妈的头!”

独眼庆儿直接上手就去了。

他并不感觉到多么羞愤、失礼,很长时间都是这么过来的。

但这次不一样,不一样!

我爹已经是帝师了!杨廷和都没能从皇帝身边赶走我爹!

你算什么?

你爹叫什么?

和小伙伴们扭打在一起的严世蕃记着这一张张脸,心里记着他们父亲的名号。

他相信他爹。

他也相信他自己。

……

离五月结束的时间越来越近,严嵩和刘龙的工作量加大了。

仍旧只是统计在京朝参官们应殿试策的奏疏中所谈及的大明弊病,还有他们的解决办法。

这些东西摘录、统计得多了,严嵩和刘龙也渐渐感觉到许多人笔下的千篇一律。

用词用典可能不同,但道理是一样的。

里里外外看去,大多数人都是万变不离其宗:开源节流。

严嵩抽空抬头看了看皇帝,心里掠过一丝佩服。

十五岁确实正是记忆力、精力都非常充沛的时候,但如此耐得住寂寞、容得了枯燥可不是一般少年人能做到的。

作为现在满朝臣子中与皇帝接触最多的外臣,严嵩越来越佩服这个皇帝的不一般。

杨廷和其实已经赢了。

只凭他力主选立了这个皇帝,青史之中杨廷和必然因此得到一句赞誉。

现在,皇帝在看随着最先进京的费宏一同呈进来的奏疏:同样是应殿试策,这是快马送去给入京重臣的。

陛下对于这次策问贡生及众臣的重视,可见一斑。

杨廷和反应那么激烈,绝非无缘无故。

但皇帝的耐心,其实也远超杨廷和想象。

严嵩也有这种矛盾的感觉,就像皇帝成年人的眼神与他年轻外表之间的矛盾。

就在这些思绪里,张佐手里捧着一封东西快步走了进来,又有点像那天跑进来送那封“钱宁、江彬”案审讯进展奏疏一样。

严嵩的心提了起来,就听张佐近前禀报道:“陛下,咸宁侯病重垂危,因心忧爵位袭替,故而先行送了遗表入宫。”

朱厚熜呆了呆,暂时放下了费宏的奏疏:“咸宁侯已经病危?上月去视疾的御医怎么说的?”

“……病入膏肓,药石难医。”张佐已经长进了很多,来之前就预料到了这些问题,提前准备好了。

朱厚熜想起老秦口中神奇的大明太医院,心想莫非御医真这么厉害?

老人熬不过冬的多,但现在已经都夏天了……

朱厚熜想了想就说道:“吩咐下去,朕亲去视疾。”

严嵩大惊失色,但是强行按捺下了自己站起来劝一劝的冲动。

皇帝亲自到臣子宅中探望,这是何等重恩?

而咸宁侯仇钺若真到了弥留之际,恐怕知道了皇帝圣驾莅临就可以放心瞑目了。

更重要的是,咸宁侯是勋臣。

忠武谥号正在外面传得沸沸扬扬,江彬部将在汤麻九之乱中杀良冒功的案子正在审,皇帝在刚刚让杨廷和“心灰意冷”首次主动请辞之后探望武臣……

这又是了不得的信号。

没办法,藩王继统又先声夺人的他,现在太多举动都能被解读为信号,让许多人不能不多想。

天子还是起驾了,司礼监的小太监急匆匆地先行赶往咸宁侯府吩咐接驾。

这几日告假在家的仇鸾自然知道自己承袭咸宁侯的爵位稳了,他和身染重疾的父亲、病重垂危的祖父齐齐感动落泪。

皇帝视疾咸宁侯的消息迅速传遍京城,艳羡的、警惕的、愤然的……不一而足。

可皇帝毕竟只是过去看了看,在侯府总共也没有停留超过一刻钟。

象征意义大过真的商议什么。

对文臣来说,更大的震动是那天晚上从宫里传出的旨意。

几匹快马在夜里出了城,直奔通州。

在通州驿馆,王守仁和随他一起进京的两个弟子刚刚抵达,驿馆里还住着于谦的后人于允中。

“于公得谥忠武,实至名归。”王守仁向于允中敬酒,“于公泉下有知,却必然洒脱一笑:清白在人间便足矣,哪管史册如何臧否。”

“抚台若早生一甲子,家祖必引为知己。”于允中恭敬地回礼,“卑职在杭州,亦早闻抚台英名。今日一见,既佩且服。家祖之后,允文允武之国朝干臣,以抚台为最。”

王守仁心里有点感慨:于谦后人,终究还是唯唯诺诺,嘴里很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