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病症(第4/4页)

凭鹤遂每次都专挑右手弄伤就能看出来,平时右手用得最多,为的就是让他不方便。

鹤遂给他的纸条留言进行回复,同样是写在纸条上的。

纸条上是与他截然不同的字迹——

“我不畏惧死亡,但爱情与自由至死不渝。”

沈拂南:“……”

看完回复的他内心奔过一万头草泥马。

这不仅是个疯子,还是个恋爱脑的疯子。

要自由就算了,还要爱情。

爱情能值几个钱?

他是真想不通,那个瘦不拉几的周念有什么好的,值得他这样。

鹤遂的意思他明白,要是他不放他出来,他就会一直发疯捣乱,会不停割伤身体示威,哪怕是死也不怕。

可他沈拂南何尝又是省油的灯。

怕的那个才是真孙子。

于是他用三千万打发掉周念,还在安全通道里扯断脖子上的智齿项链扔给她。

她终于消失了。

她离开了精神病院,他的世界终于得到安宁。

可他想错了。

自从脖子上没有那条智齿项链开始,关于身体掌控权的拉锯战便正式拉开帷幕。

鹤遂就像是发疯般,会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突然冲出来,让他对身体的掌控完全失衡——他在看剧本时,鹤遂突然出现把他的剧本撕个粉碎;他坐在食堂吃着饭,再睁眼时已经冲到了精神病院门口准备翻墙;他临时外出拍摄杂志,却突然对着镜头竖中指。

几次三番下来,沈拂南的工作和生活都严重被影响,他焦虑得睡不着觉,精神状态每况愈下。

他不能放任鹤遂下去。

那条智齿项链仿佛是对鹤遂的封印和压制,他猜测只要戴着那条项链,就会给鹤遂周念还在身边的错觉,他就不会这样疯狂失控。

于是他让郁成去找到那个周念,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把那条项链带回来。

否则他的状况只会越来越糟糕。

下个月就是奥斯卡的颁奖典礼。

沈拂南完全不敢去设想,万一在颁奖典礼的现场,鹤遂突然从身体里冲出来发疯,那他到时候该怎么办?

鹤遂一定会毁了他。

“东西拿到没有?”他打电话给郁成。

“她,她……”郁成语气犹豫,“她不给啊,而且她好像好像瞎了,精神也不太好。”

这一通电话,沈拂南后悔打了。

如果他不打这通电话,他就不会听见周念瞎了的消息,身体里的鹤遂也不会疯上加疯。

鹤遂完全暴走了。

有一天半夜醒来,沈拂南发现自己竟然坐在一辆的士里,他问司机:“这是去哪?”

司机啊了一声:“您不是说去火车站嘛。”

妈的。

鹤遂居然想直接去坐火车找周念。

“掉头!”他惊出一头的冷汗,双眸阴鸷,“立马掉头!”

“……”

那晚过后,沈拂南每晚都开始服用安眠药,以此来确保他不会在睡梦中被鹤遂带着逃跑。

-

3月11日的洛杉矶,好莱坞星光大道。

阴天微雨。

今日沈拂南的心情不错,最近十来天鹤遂都没有再出现过,一直很安稳。

他觉得鹤遂是再次沉睡过去,希望这次不要再醒来。

沈拂南本以为自己善于伪装,没想到主人格比他更加阴险,更加有心机。

十多天的安分沉睡都是伪装的。

期间鹤遂也不是没有出现过,只是没有被他发现而已。

沈拂南明明记得自己已经在剧院第一排入座,但当他恍惚一阵清醒后,就发现自己身在明亮安静的洗手间里。

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

哪来的血味?

沈拂南正疑惑着,然后他就看见插在小腹处的一把匕首,刀刃已经直通血肉。

撕裂剧痛在瞬间侵袭大脑。

他的手指轻轻触碰了下伤口周围,摸到阵阵的濡湿。

下一秒,沈拂南看见镜子中的男人缓缓抬起一只手,他用手指蘸了蘸流在盥洗台上的鲜血,再举至镜前。

带血的指头颤抖着触在镜面,抖动着落下一点,再是歪歪扭扭的一横。

血写没了,又在台面的一滩鲜血里蘸了一下。

然后继续写。

沈拂南的瞳孔里一笔一划地出现四个血淋淋的大字——

【放我回去】

紧跟着,他听见男人扯着苍白的唇对他笑:“这条命是她救回来的,你要是不放我回去,那我们就死在同一条伤口上,把欠她的还给她。”

怪不得鹤遂要捅在旧疤上。

原来是这样。

沈拂南觉得一阵晕眩,他扶着盥洗台的身体渐渐发软,身体不受控制地倒在血泊里。

“好得很。”他笑,“我都不知道你在哪里藏了一把刀,你才是演戏的好手。”

“还故意挑在奥斯卡颁奖礼上搞这么一出。”

“……”

鹤遂在血泊里喘息着,虚弱地露出微笑:“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伤害她的人,包括你,也包括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