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孟怀谦,你怎么一天到晚就知道吃吃吃。”

池霜终究还是担心他身上的伤,起身,抬手一指沙发,记起什么,手所指的方位挪动,又指向了病床,命令道:“你要么好好坐着,要么好好躺着。”

几天没见她,要说不思念那也是假的。

她突然地出现在病房,除了她,孟怀谦谁都看不到,也顾不上别的。

“你坐着。”他沉吟道,“我去躺着。”

容坤站在门外见了这一幕也是叹为观止。

刚才他苦口婆心劝了那么久,孟怀谦愣是不愿意躺床上去,非要坐着处理公事。

现在池霜来了。

孟怀谦是电脑也不看了,人指哪躺哪,就像身上安了开关一样,而且只有池霜能够启动。

服气,他是彻底服气。

只是……

他又小心地看了一眼面如死灰的梁潜。得,是他异想天开,还以为能借着这个机会缓和他们之间的关系,现在想都不用想了,梁潜放不下池霜,孟怀谦更是一副随时随地要发疯的模样,这两人,只怕以后老得都爬不动了,都不可能放下这段隔阂,或者更为准确地说,可以称之为仇恨。

门外的梁潜并没有看孟怀谦。

在此时此刻的他眼中,病房里压根就没有这个人。

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那一个人身上,几乎贪婪地注视着池霜,似乎是想从她的脸上、她的眼中,记起她曾经爱他的模样。为什么要到失去的这一刻才明白过来,她曾经是那样的关心他。

容坤在心里叹气,还是伸手拉他,要拽他离开,他却分毫未动。

“阿潜,不要这样。”容坤压低了声音说,“你这样只会让池霜为难。”

听到这个名字,梁潜微微触动,收回了视线,还是沉默着转身,双腿仿佛灌了铅般沉重。

两人进了电梯下了楼,容坤见梁潜这样也不适合开车,便拖着他来了自己的车上。

这个时候,容坤也说不出任何劝慰的话来,因为他也不是当事人,因为他是梁潜跟孟怀谦共同的朋友。

车厢内一片寂静,梁潜如一座雕像般静坐了许久后,哑声问道:“我做错了什么?”

他到现在也没明白,他究竟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会落得如今这个下场。

这个问题,容坤也回答不上来。

他只能说出他自己的观点:“哪有什么对错。可能感情的事就是这样,阴差阳错,谁都说不好。”

这个世界上,也许其他的事情都有对错之分,唯独感情没有道理可言,并不是谁是好人,谁就会获得青睐,感情更不会同步,不是他爱她多久,她就会爱他多久,就连程序都不会如此刻板,更别提人心。

“阴差阳错。”

梁潜冷笑着品味这几个字,“我能怎么办,当时如果怀谦落海,我不好过,的确也会像他说的那样,生不如死。其实我也知道,这件事跟他没有关系,他什么都没错,即便再来一次,我也还是会冲上去。可现在我捡回了一条命,回来后却失去了我最好的朋友,更失去了我的未婚妻子。”

“是我这个人天生命就这样糟糕?”梁潜看向容坤,缓慢而平静地问:“我压根没得选。他什么都有,为什么还要跟我抢?”

容坤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片刻后摇了摇头,“你知道,这不是抢。”

“你心里清楚,没有怀谦,也会有别人,那是池霜自己的选择。”他一针见血地说,“你只是不能接受池霜选择的人是怀谦。”

围观这出戏也有这么长时间了,旁观者兴许看得更清楚。

梁潜只是不能接受池霜在他跟怀谦之间选择了怀谦。

也不能接受怀谦在他跟池霜之间选择了池霜。

病房里,池霜坐在沙发上呆了一会儿后,还是板着脸起身,拖过椅子坐在了病床边上,问他:“究竟伤哪了呀。”

他发来的报告上什么信息都有,可她还是想问问他。

孟怀谦迅速翻了个身,背对着她,“后腰这里。不过刺得不深,没伤到……”

他顿了顿,到底还是没说得太详细,含糊道:“总之,没什么问题。这两天就能出院了。”

池霜也不知道他在扭捏什么,蹙眉问:“会留疤吗?”

“会。”孟怀谦坦言,“不过没有关系,也没人看得到。”

确实。

在这个位置,孟怀谦自己不背对着照镜子都看不见。

池霜下意识地也摸了摸自己的后腰,嘀咕一句:“很疼吧?”

她都不敢想,刀尖直接刺进肉里那得多疼,平常划拉一道口子都不轻,更别说这个——还好不是她遇到这种事。

再瞧一眼躺在床上并不虚弱的病人,池霜清了清嗓子,为自己这“还好不是我”的念头觉得好笑。

孟怀谦听了她那近乎于自言自语的一句话,神色严肃而认真地说:“你不会碰到这种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