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第3/5页)

一点端倪都没发现。

想到这,江承函闭了下眼,半晌,他触了触楚明姣的肩骨,她就很自觉地团成球滚过来,被他拥在怀里。

他突然开口,声音微低:“和我说说这十三年的事,嗯?”

楚明姣脊背一僵,很快又放松下来,她在月明珠皎洁的光亮里去看神灵透彻的眼睛,问:“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想知道。”

楚明姣想了想,其实有些话,她在心里斟酌了许多遍,只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时机来说。

江承函是个很会和自己较劲的神灵,什么事情都习惯往自己身上揽责任。她死后,神灵还有那样漫长的岁月,独自一人住在这冷冰冰没人气的宫殿里,还不知道会怎么样会自己过不去。

得花多少年,才能真正与自己和解。

她不希望看到他这样。

“其实没什么……楚家的生活很是无聊乏味,起初,楚家那群老头天天胆战心惊,后面楚家涉及矿难之事,被神令使请到潮澜河谈了几次话,一个个战战兢兢,以为你是在敲打,表示不满,于是挨个来找我,长篇大论给我讲道理,让我回潮澜河。”

“我嫌烦,就在自己屋外设了个剑阵,他们进不来,这事才过去。”

“还有。”楚明姣偷偷看了他一眼,正色起来:“那个时候,我有些冒进,在化月境中期才突破没多久的时候,就冲击了大成期,失败了,本命剑也受到了影响,这才开始不对劲起来。”

她根本不知道,这些话漏洞百出。

从古至今,冲击境界失败的大有人在,从没听说过会影响自身道心的。

楚明姣终于说到自己最想表达的一段话:“剑心破碎,是剑者自身意志不坚,本命剑修炼,本就险之又险,境界越高越容易迷失。这是我自己的道路,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和你也没有关系。”

从始至终,江承函都极为认真地看着她,眼中痛色却越见深郁。

他不是个好的道侣,一直以来,都太过笨拙,也太自负。

为筹谋大局,他自以为稳妥地安排好了一切。将楚南浔送回楚家,再介意苏韫玉与她的姻缘,也还是将他用流霜玉捞了回来,以为这样,她就不会再痛苦,一切都会顺着既定的方向发展下去。

什么都想到了,他唯独忘记了,本命剑至强至刚,她执剑,是为守护故土,庇佑亲友,而不是与道侣对峙,生死对决。

那样的情势之下,她要么怀揣一颗无惧无畏,迎难直上的心,杀了他,本命剑顺势再上一个台阶;要么就如此踟蹰不前,折磨自己,任由剑心受损。

他所做的一切,无疑将她逼到了悬崖上,她不肯伤他,只好伤自己。

而他竟还在彻夜不眠中想过,为她的态度气恼过。

恼他们少年夫妻,一路相随走过许多岁月,为什么她竟能说出那样伤人的话,那些话像刀子一样割得他鲜血横流,又为什么,她就不能……相信他一点。

楚明姣说完,眼巴巴地看他,观察他的反应,却见他将手中一直捏着的那颗灵戒丢回了原来的案桌上,一眼都不曾认真看过。

叮的一声脆响。

她诶了一声,还要说话,就见江承函垂着眼,低声道:“姣姣,我不需要这种东西。”

你也别说“以后”这样意味着生死别离,阴阳两隔的话。

楚明姣睡过去之前,又见他动作极轻地拨弄了下她的睫毛,姿态接近于虔诚。

愿她平安喜乐,顺遂无忧,长命……不止百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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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也是最后一天,江承函想了想这两日楚明姣的反常,觉得不放心,唤来了宋玢。

她太乖了,乖得叫人有些不安。

从前每次这样乖的时候,她就总有大招憋在后面等他,后果就是,只有他一松口,她总能将自己折腾出各种各种的伤来。

“楚明姣可能会为了祖物,要和苏韫玉结契”的消息,就这样传到了江承函的耳朵里。

宋玢磕磕绊绊说起这话的时候,莫名想到了自己那块尸骨无存的卜骨。

他一万个不乐意说。

但这种东西,瞒,怎么瞒得住?

宋玢走的时候,都不忍心,也不敢去看江承函的脸色,裹着自己的披风,在天青画一连声感觉大事不妙的催促下灰溜溜地回了祭司殿。

夜里,楚明姣再一次翻了窗户,因为门被厚重的冰霜之力冻结了。

翻身进来,看见江承函长身素衣,雪色浓重,就站在窗前,看样子,很像是在专门逮她。

“你怎么站在这?”楚明姣浑然不觉得有什么,她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又歪头去看屏风后的情形,语气纯真甜蜜:“殿门被神力堵死了,我不想炸门,才翻的窗。”

说完,她眨着眼,去拉江承函,一边走一边道:“你快来,我和你说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