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宛丘之上(2)(第2/3页)

密林深夜,江南的鸟在不停叫唤。

阿南回头听着,心想,在玉门关的阵法地道中,她已为公子最后豁命解决了一切,她已不欠他什么了,今后,做陌路人挺好。

只是这鹧鸪一直在林中叫着,不紧不慢,断断续续,持续了太久。

看着不远处跳跃的火光,阿南迟疑许久,终于向着鹧鸪发声之处寻了过去。

密林深深,循着弯弯曲曲的小径,阿南看到了呼唤她的庄叔。

“庄叔,你们也来了?”阿南说着,看向他的左右,有些诧异,“司鹫呢?”

毕竟,司鹫与她感情最好,只要知道是来见她的,他肯定嚷着叫着要跟来。

庄叔略一迟疑,回头看向后方阴影处。

方碧眠站在森森树影之中,正一脸怨愤地看着她:“南姑娘,你还有脸问司鹫?”

阿南挑挑眉,不知道她这是什么意思。

“你别假惺惺了!魏先生两天两夜没合眼,总算把司鹫从阎王手中抢回来。他伤得如此重,你敢说你完全不知情?”

阿南大吃一惊,问:“什么?司鹫怎么了?”

“你说呢?岂止是受伤,他……他……”方碧眠喉口哽咽,气息噎住,后面的话便再也说不来了。

阿南一看庄叔黯然的神情便知道,方碧眠未曾说谎。

“庄叔,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南姑娘,既然你叫我一声叔,那我今日便托大说你一句。司鹫当年与你感情最好,你们多次出生入死,就算如今你投靠了朝廷,咱们成了对手,可也不该对当年的伙伴下如此狠手啊!”

阿南立即道:“绝不可能!我与司鹫情同手足,怎么可能会伤害他?”

“你不下手,可与你一起的人却未必能放过他!”

“我们最近忙于赶路,所有人都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谁能下手去害司鹫?”

见她神情焦急,不似作伪,庄叔叹了一口气,看向方碧眠。

方碧眠强行压下眼中的泪,说道:“此事公子与司霖亲眼所见,而且……而且司鹫的伤势,你一看便知,究竟是谁对他下手!”

阿南干脆道:“好,那我就去瞧瞧!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谁把戕害兄弟的罪名推到我的头上!”

西南大山地气湿热,海客们临时落脚于寨子不远处空置的房屋,木柱撑着地板离地足有三四尺,是这边俗谓的吊脚楼。

阿南顺着陡峭楼梯一上去,立马便看见了躺在楼板上的司鹫。

寨中人民不置床榻桌椅,只在地上铺了手织土布,司鹫躺在上面沉沉昏迷。不远处是盘腿静坐于窗前的竺星河。

阿南一个箭步冲到司鹫身边,查看他的情况。

他身上的伤口已经妥善包扎,但显然是伤到了要害经脉,绷带上还有斑斑血迹渗出来。

阿南看向旁边魏乐安,魏乐安沉吟着,待竺星河点了一下头,才小心地将司鹫伤口的布解下,给她看了看伤处。

虽然敷了伤药,但依旧可以辨认出,伤口薄而细,干脆利落地划过肌肤,显然是被极为薄透的武器所伤。

因为切口既密且深,往往有两三行一起横划,又簇在一起,破碎的伤口挂不住皮肉,根本无法穿针缝补,只能用绷带缠紧按压,靠运气愈合。

此时伤口经过冲洗又敷上药物,受伤的肌肤翻卷泛青,显得格外可怖。

如此伤口,就算司鹫留得一条命,也是终身成了废人。

阿南看着那伤口,神情震惊,久久不语。

魏乐安道:“南姑娘,我看这个伤口,应当是由一种独特的武器造成。那武器……其薄如纸,其利如刀,可能类似于你的流光,但发射时十分密集,可能有数十片集聚流光的模样。”

“是,我看得出来。”阿南艰难道。

毕竟,这武器出自她的手中,又由她亲手送给了那个人。

她转过头,看向竺星河,问:“事发之时,公子亲眼所见吗?”

竺星河静静望着她,说:“司鹫出事时我们就在旁边,但我没看见出手的人。”

庄叔在旁道:“当时我们正在对面山谷寻找路径,在崖边休息。司鹫带着葫芦到山泉取水,在接水时朝河谷对面看去,开心地对我们喊道,他看见你了。”

说到这里时,庄叔看了公子一眼,竺星河淡淡接过了话:“我听司鹫这般说,便走到崖边,拿千里镜看去。你们一群人在山间穿行,林子稀疏处,你远远出现在河谷对面,穿着银红色的衫子,在林中隐约呈现。”

阿南想起自己前天身上确实穿的是银红衫子,抿唇没说话。

“司鹫问我要不要隔着河谷与你打个招呼,他总觉得喊几声你便能回来的。可我心知西南山区,望山跑死马,这是不可能之事,没有回答便转身离开了。谁知刚转过两棵树,便听到身后传来司鹫的惨叫声。我回头一看,只见林中无数道锋利旋转的光芒闪过,就如……那一日在敦煌城南的沙漠中,曾经笼罩住你的那道光芒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