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风起春波(3)(第2/4页)

帘子后的他影影绰绰,但依然可以看出他若有所思的目光定在她的身上,却并未看她手上的动作,一点都不像会怕她耍手段的样子。

阿南心里就有些计较了——这有恃无恐的样子,这人该不会是赌场老手加高手吧?

结果他一上手,她就发觉自己大错特错了。那生疏的摸牌手法,那牌都不知道怎么摆的姿势,那拿了牌都要看她的姿势一眼才知道怎么竖起来的架势……

这个人,看来是人生第一次打骨牌吧?

想起他说的,还要熟悉一下,阿南简直想仰天大笑。

这根本就是躺赢的局啊,给她三更时间,看她把他玩成个猪头!

后院无人,周围一片安静,只有胖子侍立在旁边,给他们添茶倒水。

他打得确实差,完全就是个新手,连出牌的规则都要胖子在旁边偶尔讲解一下,才能明确如何按照规矩打。

所以阿南很悠闲,甚至还跟帘子后的朱聿恒扯起闲谈来:“喂,你们宫里人不打牌吗?”

胖子顿时脸色大变,惶惑地看着朱聿恒。

而他的手略微一颤,把一张绝对不该打的牌丢了出来:“怎么看出我是宫里人?”

“那难道神机营也不打牌吗?”阿南心花怒放,推倒面前骨牌,又赢了一条,伸手去开下一条,“你这样的人,能隐藏自己的身份吗?宋言纪宋提督,你说呢?”

“呃……”胖子喉咙像被人掐住一样,咕噜地响了两下,硬是咽下去了,没发出来。

而朱聿恒没说话,甚至动都没动一下,但只那么坐着,便已经感觉到他周身森冷的气息。

见他脸色难看,胖子小心地看着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

“退下。”他冷冷地掷出两个字。

胖子赶紧躬了躬身,快步出了水榭。

朱聿恒上手缓缓洗牌,清冽的声音也略有些迟滞:“你……是怎么认出我身份的?”

“我猜的。”她手上飞快地叠着牌,因为他在自己面前吃瘪,感到特别愉快,“看你这架势嘛,神机营所有人都对你恭恭敬敬的,又随便就能在后院安排下这么大的场面,肯定是这里的大人物。听说这春波楼的幕后老板就是宋提督,所以我就随便猜猜,没想到果然猜中了。”

“哼。”他冷哼一声,没再说话,只是周身冒出的气息更冷了。

阿南猜测他大概因为太监的身份被她看穿,有些恼羞成怒了。她心下更加愉快,想着这个宋言纪本来就不会玩骨牌,现在情绪不定,应该会输得更惨吧。

可惜她的心理战没有成功。不过几局,他摸清了骨牌的规则,下手又利落又凶狠。

摸牌,算牌,出牌,不假思索行云流水,虽依然在输,但几局下来,阿南发现他俨然已开始把控节奏,自己竟然是跟着他在打了。

“不能啊……”阿南自言自语,明明他不可能使诈,更不可能懂得骨牌的套路,可为什么每次下注、跟注、撤注都是有如神助?开牌就赢,撤注就输,消牌从不失手,打得那叫一个滴水不漏,不但就此守住了阵脚,甚至还隐隐有扭转劣势的趋势。

“你真的是第一次打骨牌?”阿南问。

他用那双漂亮至极的手捏起两张牌,看了看,推倒在她的面前,嗯了一声。

阿南打眼一看,简直都要气笑了——双梅花,他就这么随随便便摸到,还随随便便打了出来。

“你不怕我出双天牌?”她咬牙撇了牌,开下一条。

“不可能。你手中的牌,勉强凑一对杂七,一对铜锤,敢翻的话,我和你全赌。”

“不用翻了,我撤注。”阿南直接把牌给埋了,然后恼怒地问,“你是不是偷看了?”

“我只是按照几率来推算。”

“怎么推算?我下一局就能拿天牌,你也算得出来?”

他扫了一眼牌桌,说:“不能。你现在同时拿到两张天牌的几率,不到六千四百分之一。”

阿南不由敲了敲手中的牌,翻过来看了看。但以她的眼力都看不出暗记来,这个可能性大概没有。

这个人的算法,好像和她的不太一样。

幸好,二更已过,阿南算了算自己的输赢,只要稳住,在三更之前输得慢一些,反正多一文钱都是她赢。

为了拉慢节奏,阿南便和他开始闲扯淡:“你之前不玩骨牌,那都是玩什么?”

他看着牌桌,敷衍道:“下棋。”

“下棋?围棋?象棋?双陆?”

“围棋。”

“你看起来不像是能坐在那儿下一整天围棋的人。”

他顿了顿,说:“是。一般十几二十步左右,我会觉得那局棋已经结束了。”

阿南正想笑,但再想了想,又觉得头皮有点发麻,问:“你……的意思是,你已经知道了后面所有的棋步?那你下棋时最多能算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