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记 一九九九年三月·茗谷废宅(第4/4页)

“比作家更泛滥的是美女作家,但凡五官整齐,就能挂上个名号。”艾默眨眼笑,“还有人不算作家,但能作假,东家抄抄西家粘粘,居然也可以‘著书立说’,大红大紫。”

启安久未在国内生活,听得瞠目不已。

“所以呢,千万别叫我作家。”艾默拱手做出告饶姿态,引得启安几乎笑呛。

“那我可以拜读大作吗?”启安诚恳地问。

“大作没有,小作也没有,”艾默摊手,“我是胡乱写着玩,没什么可看的。”

明知她在敷衍,启安仍不屈不挠,“那么,修好水管总可以小小奖励一下吧?”

艾默眉毛一挑,“要什么奖励?”

“只拜读一小篇,随便什么内容。”启安的好奇心从未这样强烈过。

“如果我写的是色情小说呢?”艾默歪着头看他。

启安大笑,做出迫不及待的表情,“求之不得。”

艾默回之以白眼,二话不说打开门,“明天带你品尝本地小吃,算是奖励,现在逐客!”

赶走启安,艾默重新坐回桌前,盯着之前写下的段落,思路却已经中断。看着一行行字,越看越觉得不对,她心里隐隐烦躁起来。

“不对,不应该是这样。”艾默啪的一声将笔扔下,往后一仰,倒在床上,拿枕头盖住脸。

“为什么日记恰好在这里中断,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她喃喃自语,苦恼地敲着额角,“是什么让传言演变成这样?前后相隔的二十几年,怎么会是一片空白?”

海风吹动露台上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声响,天色已经墨黑了。

艾默起身走到落地百叶窗前,倚在窗边,点燃一支烟。

夜风吹散烟雾,缭绕纷飞,恰如思绪散落在亘古不变的夜空下。

艾默定定地望着露台外的夜色出神,直至一支烟燃完。

她躺到床上,拧亮床头台灯,打开那本陈旧泛黄的册子,再一次聚精会神地从头读起。

发黄的印花纸页上,似乎仍能嗅到若有若无的茶花香气。

她的指尖缓缓摩挲过一行行模糊的文字,看那纤秀飞扬的字迹在指尖流动,仿佛自久远沉睡的时光中活了过来。

夜色渐深,只有海浪轻拍海岸的声音从露台下传来。

墙上,挂钟指针一格格划过。

灯下,一行行,一字字,时间无声流过。

岁月似水倒流,静静流淌在梦里,流淌在那个衣香鬓影的年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