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风云(第2/4页)

“你知道个屁啊。”苏曜皱起眉,嫌弃地慢吞吞问道,“怎么,难不成朕去探望静母妃的时候,你堂堂一个礼部侍郎竟在床下,所以对个中经过如此清楚?”

“陛下?!”礼部侍郎心惊胆战。

殿中群臣目瞪口呆。

于他们而言,陛下就仿佛一夜之间突然转了性。

从前多么温文尔雅的一个人,如今竟能在朝堂之上说出这种粗鄙之语?!

苏曜看着他们异彩纷呈的神情,很快自顾自笑了声:“开玩笑哈。”

说罢他站起身,行下御阶,缓步踱向他们。

群臣们长跪在那里,他悠哉的样子仿佛在他们之间散步,庄重的玄色朝服硬是被穿出了几许潇洒恣意。

他又打了个哈欠:“众卿对此事误会颇深,朕倒不妨与众卿解释一番。”

众臣闻言,不免有几个拧起眉头,疑惑地看他。

苏曜负手信步:“朕这个小母妃啊,胆子比鹌鹑还小,你们说她蛊惑朕,实在是高看她了。此事自一开始,就是朕贪图她的美色,围追堵截,很是费了些工夫才进了她的门。”

言及此处,他一声喟叹:“就这样,还让她跑了一回。她为了躲朕,硬从洛京避到了旧都来。”

朝臣们窒息。

那礼部侍郎神色紧绷,急切争辩:“纵使如此……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陛下年轻气盛,一时血气冲脑,倒也情有可原。而静太妃乃是女子,既嫁了人便该从一而终,如若改嫁已为不贞之举,屈从于陛下更是……”

“‘不贞’。”苏曜咬住这两个字,眸中沁出蔑意,“父皇在位时妃嫔愈三百人,至朕继位之时,国库空虚,几乎无力支撑,此乃动摇国本的大错,不见你们说过什么。如今朕与静太妃两情相悦,既不误朝政,也不铺张奢靡,你嘴皮子一碰扣下不贞两个字,就想要她的命?”

礼部侍郎义正辞严:“臣是为了陛下的声誉!”

“用不着。”苏曜挑眉,目光在殿中一划而过,戏谑之色敛去,神情变得冷淡,“有些话朕直说吧——朕今日来就是想告诉你们,这静太妃朕要定了。你们若是想管,就另择明君把朕从皇位上推下去。想逼着朕下旨杀她……”

他嗤笑:“好好的笔墨若没处用,不妨捐给贫寒学子,好过写这种没用的奏章;三寸不烂之舌若嫌放在嘴巴里碍事,也不妨割下来,自有养猪的农户缺饲料。”

语毕,他无心等他们的任何反应,边又扯了个哈欠边走向殿外:“退下吧,朕去灵犀馆补个觉。”

殿中朝臣大多不知灵犀馆是什么地方,但听他这样说,猜也猜得出是静太妃的住处。

灵犀馆里,顾燕时一边用膳,一边胡思乱想今日早朝会是怎样的阵仗。

她所坐的位置背对着门,有人进来便也没能察觉。忽被人从背后拥住,吓得差点把手里的包子扔出去。

重新捏稳之后,她抬手将包子塞到了他嘴里。

“怎么这样快?”她仰首望着他,“朝臣们没骂我吗?”

“骂了啊。”苏曜吃着包子坐到床边,“我骂回去了。”说完就往下躺,又咬了口包子之后便打起了哈欠,“困,我睡会儿。”

倒是先说说现在是怎样的情形了呀。

顾燕时默不作声地喝了口粥就搁下筷子,将张庆生拉了出去。

张庆生知她要问早朝上的事,心下一想就烦。他并不觉得此事错在静太妃,可陛下的名声到底是因这事被毁了,他对静太妃便总有些避之不及。

但想想静太妃前些日子对陛下的悉心照料,他到底定了神,平心静气地将早朝上的事讲给了她听。

他记性不错,几乎每一句话都能重复个八九不离十。顾燕时惯来知道苏曜在外人面前乃是正人君子,不料他在早朝上能说出这样的混话,听得心惊胆寒。

但心惊之余,她又觉得有点痛快。

她品着他的话,自顾自地笑了声,忽而注意到一个不大紧要的用词,她倏然拧眉:“……他说我胆子比鹌鹑还小?”

“……”张庆生缩了一下,“是……”

怪不得那个香囊上绣了个鹌鹑。

顾燕时想起那个被自己丢在洛京皇宫中的香囊,贝齿一咬,冷着脸转身回房。

她行至床边,苏曜已睡熟了。她踌躇半晌,终是没有扰他。

可不扰他,却不妨碍她记仇。

她在他睡时便一直瞪着他,梳妆时从镜子里瞪,揉猫时抱着阿狸瞪。后来坐到茶榻边做女红,时不时也要抬眼瞪他一下,心里怒骂他胡说八道。

她的胆子哪有那么小!

她……她都跟他这样了,他还嫌她胆子小?!

苏曜在临近晌午时醒来,睡眼惺忪间刚望向床榻,就对上一双怒目。

他揉眼睛的手滞了滞,看她:“怎么了?”

“哼!”她重重一声哼,手里针线活一放,就走了。